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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了大家的討論,真是感動。
在下從小就喝茶長大,家裡有人也是茶商,也有人是藏家,現在也有人當茶農去。因為本來身處台灣,對喝茶習以為常,記得大學跟研究所的時候,我最常去的是張協興(下課過個馬路就到了),那裡燈光昏暗,老是堆著一大袋要再焙的茶,而且總是有試吃的牛扎糖,爽的呢!
     我從不覺得台灣的茶市場有什麼變化,那個鐵觀音,不管張協興或是張迺妙或是其它人家裡的,就是有那個鐵觀音的味道。當我騎著小綿羊到坪林瞎晃時,那個包種茶的滋味,一樣花香,就是那個坪林包種茶……。不管是鶴岡的舞鶴紅茶、台東的福鹿茶,阿里山的高山茶,那時我覺的台灣各地有這麼多不同的茶,真好!!
    後來我畢業了,離開了我覺的最可愛寧靜的學習環境,在國外工作、定居。某天有人談起台灣茶(台灣茶的傳統名聲還是很響亮的),他說他在某些台灣人開的茶行裡買了凍頂烏龍。凍頂烏龍,不是我小時候阿公他們在一邊碰風一邊喝的那一味嗎?頓時,那彷彿又穿著脫鞋短褲,跟小朋友們一起玩彈珠,一桌阿公們吃花生,喝著跟夏天不對襯,熱呼呼的凍頂烏龍茶。有時候某位叔公興起或不爽,還會叫他的孫子回家去把他放在廚子後的某一罐〝茶米茶〞拿來。(我想有記憶的茶友們應該知道阿公們都會這樣的碰風兼鬥茶,孫子永遠是那個跑腿後給幾個花生吃吃的小嘍囉)
    當我在聽到凍頂烏龍這四個字,竟把我遠去的故鄉跟時空拉到我的血液裡。凍頂烏龍~等等,我看著那半球型的茶,它綠的很呢!味道也不是凍頂烏龍,至少不是我小時候喝的那個味,那茶湯~黃綠清澈,那香味~飄渺空靈。我在三問他,你確定這是凍頂烏龍?他很肯定的說是的,他特地也在茶行再三確認。兒時的記憶又再度離我遠去,正如時光跟阿公一樣,一去不復返。
    兩年前的十一月,我帶著幾個阿豆仔到台灣為期一個月的自助旅行,特地到鹿谷的凍頂山去,那整齊青綠的茶樹,陽光透著霧氣灑在這片土地上,所有的記憶似乎都凝在葉尖上的露水,陽光一出來,只恐得蒸發的無蹤。我道茶展中心,看了又看,有高山烏龍,有蜜香烏龍,當然也有凍頂烏龍。只是那凍頂烏龍味道還是不對,不是太綠太清香,就是焙的太乾,茶葉都展不開,火氣很大~我越喝火氣越大。我問了裡面的歐巴桑(應該尊稱阿姨,一個超好的阿姨),我再也喝不到我小時候那個凍頂ㄟ,現在這個凍頂ㄟ味道都變了。
    阿姨就把他們遇到的困境一一說來,比方茶商綁茶園,大眾越來越追求清香型,茶商吹捧海拔越高越好,製茶老師傅因為不流行,堅持的要不就失業,要不就改作清香型,老一點的就去世了。
    後來我假期結束離開台灣,凍頂的味道跟阿公們的記憶,隨著飛機起飛,越過歐亞大陸又再度離我遠去。
    Ps.我還是不死心的找凍頂烏龍茶,想讓我的外國朋友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凍頂烏龍茶。因為兩年前的刺激,我也開始藏茶,法國的氣候非常適合收藏茶,氣候相對乾燥,北部溫度低,南部溫度高,但比較穩定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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倒不是希望一切不變,人在異鄉,遠離故土,某一個熟悉藏在記憶裡的名詞,自然會把塵封的記憶又再度拉出來,我想這是很多人有的經驗,不一定要去國懷鄉。
藉由這樣一件事,讓一個凡是視為理所當然的年輕人開始反省,這何嘗不是一件好事?
我當然知道離了這一刻,再回去都不是當下了。但如果,只是一個如果,我們能把一些東西,一些本來就藏在記憶的味道,一代一代的留下來,至少對我而言,是對後代的交代。這也反映出我們對傳統保留的態度,傳統當然可以承載,我覺得要是可以盡一己之力幫助某些傳統保留下來,讓台灣後代子孫也知道那個味道,那個老房子,那棵老樹。在法國,雖然精品獨步全球,流行獨領風騷,但是人們還是會駐足在精品店的老奧斯曼建築欣賞一番,告訴孫子當年奧斯曼爵士是怎麼大刀闊斧的規劃巴黎,當然他也剷了很多巴黎老建築,轉變的深度是建築在傳統裡。電視裡每個美食節目比賽,再怎麼創新,總會要求年輕廚師做出傳統的菜,並加以評論。
當然,如果以後孩子們想要來一杯凍頂奶茶去冰半糖,我也是不會反對的。

那個凍頂烏龍後來我姐幫我找到了,謝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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